遺憾的是,幾個孩子中就數立心沒能親自接生,也是婚姻路上的最低潮,可是立心卻是最會想我、找我的。1995年11月初,利用到華府開會之便,順道回芝加哥,做最後清理的工作,將17年的芝城之根,澈底的拔除,再返洛衫磯,因搬家公司行程關係,慧珍必須晚一星期再到芝加哥,而也是我該回台北的日子,那天只有叨煩研雲帶兩小到機場送行,立德一付無所謂的樣子,而立心在登機那一剎那,淚水奪眶而出,心怎能不碎?是年紀大了?感情也脆弱了?
記得一歲那年冬天,立德剛滿月,星期五本已熱鬧忙了好一陣,原本寄望周末可輕鬆一下,慧珍堅持又要請課,那天好像周賢孟家老么感冒,但也來了,弄得蠻晚才送完客。哄了半天立心,卻苦戰無果,後發現怎麼耳朵通紅,一問之下,是立文香水玩到老妹身上去了,莫怪味道不對。又累又怒,吼完孩子,便倒頭大睡。因晚上還得起來照顧立德,分段的睡眠,只好省掉週日上午的主日彌撒,到了中午還在床上昏昏沉沉,忽聽得慧珍大叫,衝下來時只見立心全身抽慉,眼睛翻白,小時記憶迅速湧現心頭,馬上就用媽治我的土方—掐人中,慧珍哭得手足失措,立心甚至一度臉都紫了,幾分鐘後稍微穩定下來了,但一會又犯,慧珍不但不聽指揮,歇斯底里不可理喻,甚至大翻舊賬,不想節外生枝,因自己小時的親身經驗,這事未必如此單純,當機立斷,顧不得慧珍的猶豫及反對,堅持還是到LaGrange Hospital掛急診,即令如此,從第一次病發到入院,也整整耗去了兩個鐘頭。診斷是耳朵發炎,燒到105度,怎會不抽筋?兩個鐘頭後,體溫算是控制住了,便帶孩子回來。
星期一上班時怎越想怎越不對勁,提早回家,堅持帶她去看醫生。立心是有些感冒發燒,但護士要脫她衣服檢察胸部時,大概怕生,當場嚎啕大哭,體溫頓時驟升了上去,醫生馬上用冷水全身降溫才恢復過來。而當晚立心拒絕了任何流體及藥物,事不宜遲,也顧不了慧珍的任何反對及心情,抱起立心,再送醫院急診。有了當天醫生的診斷,即刻辦了住院手續,就算要在醫院耗上,我也心理準備好了。這麼丁點大,要吊點滴,當然不容易,靜脈也是第二次才插好,也虧我在場幫忙,要不,就憑那兩個噸位龐大的護士,亦是制不住立心抓狂起的渾身蠻勁,慧珍當然更捨不得。為了降溫,點滴中特別加消炎藥,肛們塞Tylonol栓劑,再躺在50度F的水床,全套下來,總算不那麼滾燙了,而慧珍臨走時,猛叫不准用水床、要調高溫度、護士不夠溫柔周到…,女兒命要緊,不能跟她那自以為是的母愛計較,總是要有一個能冷靜穩住。拍著拍著,立心終於睡著了,真可憐,才一歲的小娃娃,卻要受這許多折磨,總算慢慢的入睡了。陪她整整在醫院三天三夜,今天立心會這麼想我,也許不是完全沒道理的。